現存的獨松關關門
獨松關和古驛道位於湖州市安吉縣遞鋪鎮雙溪口關上村及至杭州餘杭百丈鎮獨松村。
獨松關橫跨東西兩山,關牆塊石壘築,原長約80米。現存山溪以西部分,長23.5米,寬13米,高6.6米。南北向甕城式構築,原有箭樓,箭樓甕口南北長4.75米、東西寬3米。拱券式關門,面北拱券門式,高3.2米、面南拱門有兩道拱券,其中內拱高4.06米,外拱高3.2米。牆體內用黃土雜石子夯築而成。獨松關是南宋都城臨安(今杭州)抵禦北方敵兵的重要關隘。同治版《安吉縣誌》載:「獨松關,宋建炎間(1127-1130年)兵起,壘石為關,名日獨松關。」「獨松關,清雍正九年(1731年)知州申夢璽建訊兵房六間,清咸豐九年(1859年)奉撫憲重修,十一年(1861年)毀。」
古驛道,為臨安(今杭州)至建康(今南京)陸路捷徑之要道。現存1200餘米。《新唐書·地理志》載:「唐寶歷二年(826)餘杭縣令珧築甬道,通西北大路,高廣徑直百餘里,行旅無山水之患。」《元和郡縣圖志》載,杭宣驛道從杭州北至宣州共496里,明代前設有驛站。獨松關即為宋、元時期的驛站之一。
天目山脈延伸到獨松關這裡,突然斷裂形成一個豁口。兩山峽谷處蒼松翠竹,地險景美。中間是一條「僅容單騎」的羊腸小道。清光緒年間的《孝豐縣誌》有這樣的記載:「獨松關在獨松嶺上,自天目而北,重崗結澗,迴環數百里,獨松嶺傑峙其中。嶺路險狹,東南則直走臨安,西北則道安吉趨廣德,為江浙境步騎爭逐之交。」這一雄關險道,東南通杭州,西北通安吉趨安徽廣德,自古就是「京畿門戶」;北天目橫亙著的層層疊疊大山,猶如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中原南下」的道路。
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跟隨對獨松關素有研究的安吉縣博物館副館長周亞樂,我們一行向著獨松關進發。一路上,周亞樂不停地給我們介紹。獨松關之所以名喚「獨松」,歷來有兩個說法,一說是原來關旁有一棵高及千尺的古松屹立在那裡;另一說是獨松嶺上松樹的松針只是單葉,不像常見的馬尾松和五針松那樣有多葉和五葉。據安吉老縣誌記載:相傳此處松樹一管一針,關名獨松。一管五針的「五針松」及一管多針的其他品種松樹都可見,唯這一管一針之獨松不見。但向車外望去,滿眼映入的是大片青翠欲滴的毛竹,很少見到松樹,想來是氣候變遷的緣故吧。
車出遞鋪鎮 20多分鐘,我們來到了安吉東南方向與餘杭交界處,一個叫關上的自然村。宣杭古道就從這裡經過安吉遞鋪鎮北上,從宣州入徽。此處名即因此而得,有關當然就有關門。獨松關前後夾雜在幾棟民居之間。宋室南渡定都臨安(今杭州),天目山則成了京城北部最後一道天然屏障,為抵禦北方敵兵的侵擾,宋廷於建炎年間(1127-1130年)在獨松嶺上壘石為關。自此,獨松關便成為南宋都城臨安的主要關隘,相傳關門前有獨松一棵,幾度興廢后現已無存。現只見古老的關門披著綠綠的藤蔓,石縫間還伸展著幾棵小樹,關前立著一塊全國文保重點單位的石碑。關門看起來頗像一個短短的隧道,深十米,高約三米,寬不足一米,只能容一人通過。頭頂上還有一方孔。記者探問作何用途,周亞樂認為這是原有的箭樓不復存在造成的。
出得關門,我們沿著古驛道前行。古驛道沿山溪而上,群山環繞、翠竹蔥鬱、流水潺潺,環境原始而樸拙,至今仍能構劃出「枯藤老樹、小橋流水、古道瘦馬」的歷史畫卷。只見溪流中巨石交錯,石上青苔處處。當日下過小雨,路上濕滑。據嘉慶《餘杭縣誌》記載:「獨松關以內皆石塘大路,然狹處僅容車騎。」根據對現存的古道測量,寬度約1.5米至2米。驛道間有兩處陡坡石級而上,其間漸趨平緩。驛道由塊石或卵石鋪築而成,道路中間部位的塊石相對略大,兩側為小塊石鋪就。現在,古驛道仍為安吉至餘杭徒步的主要通道。
獨松關及古驛道,一直是古代杭州至南京的陸路捷徑和兵家必爭之地。三國時,東吳大將凌統曾走過獨松嶺古道。北宋宰相王安石從南京到杭州走獨松嶺古道到釜托寺。
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北方女真族完顏宗弼任金大將,即金兀朮,為一舉滅宋,統兵南下,渡長江、入兩浙,偷襲獨松關時,在穿僅容一人單騎可行的獨松關後,被這裡的險要地勢捏了一把冷汗,不免驚嘆日:「南朝可謂無人也,若遣贏兵數百守之,吾豈能飛渡哉?」
宋祥興二年(1279年)元右軍阿刺汗部自建康經廣德、取虎嶺關(今安吉縣繅舍境內),在攻獨松關時曾與宋軍進行了殊死鏖戰。宋廷急調文天祥增援,文自平江(今蘇州)晝夜行軍達餘杭時,終因兵力懸殊,獨松關失守,元兵鋒直指宋都臨安,宋王朝於第三天便退出了歷史舞台,民族英雄文天祥亦因此留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名句。
明朱元璋定都南京也曾經過獨松關翻越獨松嶺古驛道。
抗日戰爭時期,抗日軍隊在獨松關及獨松嶺上曾擊斃日軍十餘人。有詩為證:「古道漫漫獨檢嶺,金元悍將難生還。抗日槍聲響峻嶺,擊死日寇埋空山。」另有悼念陳亡戰士的一副對聯:擲頭顱,拋骨肉,大家為的無非是民族;依垂楊,埋芳草,吾人切莫忘記了忠魂。
太平軍巧用捷徑「圍魏救趙」
一個半世紀前,安、孝兩縣尚屬浙北偏遠貧窮地區,既無舟楫之便,又非盛產稻米的財賦之鄉,何以能得到太平軍的青睞,前後進駐竟達四年五個月之久(1860年2月——1864年6月)?原來,這與安吉、孝豐所處的地理位置有關,更與獨松關在杭、寧(南京)古道上的戰略地位有關。
1856年,太平天國首破清軍江南大營,呈現蒸蒸日上之勢。不料,兩年後,天國發生了慘烈的內訌。
1860年初,臨危受命的洪仁玕召李秀成回天京,研究作戰計劃。考慮到清軍已圍困達兩年,如與之硬拚,無異是以卵擊石,勝算幾乎是微乎其微,必須另闢蹊徑,出奇招,以智取勝。經過三次反覆討論,據《洪仁玕自述》,確定了「圍魏救趙」之策:「必向湖、杭虛處力攻其背,彼必返救湖杭,俟其撤兵遠去,即行反旌自救,必獲捷報也。」
大計已定,由李秀成主持執行,英王陳玉成在皖北地區實施戰略佯動,以掩護李的作戰行動。1860年1月底,李秀成離開天京到蕪湖召集隊伍。2月中旬,李帶兵自蕪湖動身,到南陵,過青弋江,由寧國高橋而過水東。由水東順過寧國,經兩日兩夜到達廣德州,攻破廣德,下泗安,留李世賢部攻湖州後,自率本部人馬經廟西到武康,日夜下杭城。當時他的部隊輕裝簡從僅六、七千人,先克武康;接著又以先鋒部隊一千餘人偽裝成清軍,抵武林門。經三日三夜激烈圍攻,最後繞道玉皇山,由清波門破城,時為1860年3月19日。自蕪湖至杭州一千餘里之遙,李秀成連行軍帶作戰只用了四十天時間,行動之速,有如神助。
李秀成率軍南下之時,江南大營主帥和春生怕浙江有變,急遣總兵張玉良領數萬大軍沿著寧杭官道浩浩蕩蕩地朝杭城開來。不料,好容易到得杭州城下時,發現杭州已是一座空城——原來,城破之後,李秀成探知和春已經中計,便於破城五天後,亦即3月24日,主動退出杭州,來一個「回馬槍」,經原路兼程北上,回救天京。4月初,由獨松關經安吉、孝豐進入皖南,再由廣德而北,進佔建平(今郎溪)。這時,清軍方知是中了李秀成之計,等他們醒悟過來又掉頭北上時,卻為時已晚,十餘萬各部太平軍已構成了對江南大營的環形包圍圈。當時江南大營內部空虛,僅有不及4萬守軍。5月2 日,第二次大破江南大營的戰役正式打響,四天後,大營本部被攻破,欽差大臣和春、主將張國梁等率殘部狼狽逃竄,並先後在逃竄途中戰死。長達兩年之久的天京之圍終於土崩瓦解,處於危亡之中的天國政局方才躲過了一劫。
此次「圍魏救趙」之所以能得以成功,除了決策者的機智和英明外,獨松關小道的便捷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關於這條山中小道,時人薛福成在《庚申杭垣之陷》中亦有記載。他認為,獨松關這條杭寧古驛道,本不為太平軍所知,但卻一直是民間赴杭之捷徑。巧的是,頭一年(1859年)正值浙闈鄉試,皖南一帶的學子們懷著經世濟國的抱負,紛紛由此路去杭城趕考,沉寂已久的獨松嶺上一時熱鬧起來,自然而然地讓太平軍「亦偵探得之」。這就為太平軍在次年初利用這條小道長途奔襲,實施「圍魏救趙」之計,以解天京之圍找到了一條通向成功的道路。
2007年底至2008年初,安吉在進行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時,對獨松關和古驛道進行了重點複查,在獨松關東西兩側的峰火山和石塔崗的山脊和北麓山坡,意外地發現了多處與獨松關有著密切聯繫的同時代防禦工事構築遺存。在獨松關東北約800米的烽火山山脊線上和北鹿山坡共發現有12處石構建築遺蹟,其建築形制大致分為三類:築於山凹,呈「凹」字形的石牆,牆體現存殘高1至1.5米。築於山坡,其平面形制亦為「凹」字形,現存牆體殘高0.8至1.5米。築於山脊較平坦處的圓形土台,檯面尚存有明顯的火燒痕跡。位於獨松關西南約1000米,地處遞鋪鎮霞泉村東北部且與獨松嶺山脊相連的石塔崗發現的軍事防禦設施遺蹟主要有戰馬墩、烽火墩、洗馬池及大院古道和大路關等遺址。
根據上述情況結合史書記載,安吉縣博物館人員經研究確定,獨松關之獨松嶺東西兩側發現的烽火山、石塔山發現的弩台和烽火台文物遺存,屬於南宋建都臨安(今杭州)初期,為抵禦入侵而構築的軍事防禦工事。同行的周亞樂告訴記者,獨松關的文物現在已得到了有效的保護,還吸引了很多遊人前來旅遊探險。目前,有關方面正在考慮「十二五」規劃期間加大保護力度,讓獨松關的歷史和人文更好地傳承下去。(陳小林)
(責任編輯:一微)(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