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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江觀光文化及歷史淵源

龔玉和

  浙江桐廬嚴子陵釣台為富春江上一大勝跡。眾所周知,釣台分東、西二座,並列江 岸,巉岩淩空,勝景天成。東台,自一九八一年重築石亭、祠堂,沙孟海題額“七裡灘 光”,有楹聯云 : 登釣台而望,神怡心曠;想先生之風,山高水長。亭側有棋盤石,巨 岩平曠,石筍淩空而起,傲睨蒼穹,蔚為大觀,可謂家喻戶曉,西台則鮮為人知。
西台有謝翱亭
   殊不知,釣台西面有西台石亭,為紀念宋末名士謝翱而立。
   亭上鐫聯:生為信國流離客,死結嚴陵寂寞鄰。在亭前豎立石碑,鐫刻謝翱名篇《西台 慟哭記》。宋亡後,士人謝翱登臺慟哭,緬懷宋末丞相文天祥以身殉國碑文。
   在二台之間的山坳,有雙清亭,游步道從亭中穿過。
   此亭初建於民國十四年 (1925),亭上有楹聯:遠道息塵勞,向此閑坐看去放懷宇宙; 高臺瞻勝跡,羨當日耕山釣水俯視王侯。
   後柱也有楹聯:拾級拜嚴子,亮節高風今古譽;隔江祭謝公,忠貞赤膽日月魂。
   遊客登臨賞景,大江東去,雲山蒼蒼,清風微拂,人有神朗氣爽,飄然物外之感。
   古往今來,遊客登臨西台,無不賞景感歎。在《西台慟哭記》中,感受愛國主義情 操,可歎的是,宣介不足,節高千秋之先賢,時人知之有限。宋亡後,在蒙古高壓統治 下,為避文字獄,其文遣詞隱晦,古奧難懂,其實,謝翱採取此種春秋筆法,可說文字 簡煉,寓意深遠,無論是文學藝術,還有思想內含,均不失文學史之經典作品。
   謝翱何許人也?
   謝翱,字皋羽,號宋累,淳佑九年 (1249) 生於福建長溪 ( 今霞浦 )。自幼熟讀經書, 少有奇才,落拓不羈。咸淳元年 (1265),作《宋祖鐃歌鼓吹曲》十二篇、《宋騎吹曲》 十篇,被朝廷采為樂曲。時人稱 " 文句炫煌,音韻雄壯 ",堪與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 元一比高下。
   宋德佑二年 (1276),蒙軍攻陷臨安。五月,宋端宗在福州即位,改元景炎。
   七月,文天祥任同都督諸路兵馬,傳檄各地舉兵勤王。
   謝翱散盡家財,募集鄉勇,投奔文天祥麾下,委為諮議參軍。翌年,蒙兵入閩,謝 翱隨文天祥抗擊蒙軍,轉戰於閩粵。天祥兵敗撤退,在贛州與謝翱握別。
   未久,蒙軍佔領江西,謝翱離開贛州,潛回祖籍浦城務農。
   至元十六年 (1279),謝翱不堪蒙人苛政徭役,輾轉入浙。三年後,聽說文天祥被 害於燕京,無比悲憤,獨自行遊於浙水之東,遙想故國河山、天祥忠君報國,不由失聲 慟哭。
   宋後,謝翱隱居山林,交遊者皆南宋遺民,筆耕不輟,寫下大量懷念故國詩文。
   官府對其追緝甚緊,但他對宋室一本初衷,以詩明志。
   至元二十七年 (1290),謝翱登子陵釣台,設文丞相牌位於荒亭隅,以竹如意擊石, 悲歌招魂 , 曰 : 魂朝往兮何極,暮來歸兮關水黑,化為朱鳥兮有咮焉食。
   亡國之痛,溢於詞言,歌罷竹石俱碎。
   謝翱三臨釣台,寫下《登西台慟哭記》,又作《哭所知》、《西台哭所思》、《哭 廣信謝公》等,其哀悼故國、亡友的泣血之作,為千古傳唱。
   過世後,其友將謝翱葬於嚴陵釣台南之白雲源,以其稿殉葬,墓前修 " 許劍亭 "。 亭側,立石碑,曰 " 粵謝翱之墓 "。
《登西台慟哭記》來龍去脈
   景炎元年(1276 年)臨安城破,文天祥(下稱“文”)至閩聚兵抗蒙,謝翱率鄉 勇投奔,轉戰各地,對文天祥之人品、氣節懷有敬重之情。
   文殉難後,謝翱多次哭悼。首次在至元十九年,始聞文噩耗於姑蘇;
   再次在至元二十三年的越台;三次在桐廬富春江西台。
   第三次慟哭,寫下了《登西台慟哭記》,這是一篇懷念故國,追思英雄、弘揚正氣 的檄文。其時,文已就義八年,在蒙古苛政之下,謝翱悲怯長期積鬱,為避迫害,遣詞 隱晦,歷久彌深。宋後,百姓懾於蒙人的殘暴統治,不能明言,內心極度壓抑,即使訴 諸文字,亦難明說(恐遭迫害),只得採取隱晦筆法,字裡行間,愈覺悲憤積鬱。
   文中,以不同時段、不同地點的三慟,表達情緒:始慟於姑蘇之夫差台,文曾在蘇 州開府執事,臨難殉節,在於始哭;繼慟於會稽越王台,文奉命使元,途經越王台,為 勾踐興越滅吳賦詩萌志;三慟於子陵台,表明文天祥對嚴子陵高風亮節的敬仰。
   謝翱拜祭對殉國英雄的慟悼,在蒙古人嚴酷治下,哭悼一個反蒙志士,既敢冒殺頭 之險。他的哭悼殉國英雄, 其實,在哭已亡之故國及中華文化,宣洩對敵寇殘暴的憎 恨。
   慟哭,內心痛苦,無法出聲(避免外人聽到),以心靈的獨自泣血,以萌志向。
   亡國後,酷政猛於虎,治者對民眾無所不在的壓榨與防範。由此,行文撲朔迷離, 欲說還休。全文中竟然連被奠者為誰也不明說,為了避免迫害,託名“唐宰相魯國公顏 真卿”,後文則以“公”代之,不提文天祥名。同上西台者為誰,不敢明講,只以甲、 乙、丙取代。
   此文愈是撲朔迷離,愈能表現情真意切,採用春秋筆法,欲言而止,情在意會,不 言而喻,成為此文的獨到之處。
   哭悼,分祭前、祭中、祭後三次;祭前,分邀約和探路兩次。
   先是一日,風雨淒厲中探路,以備不測,欲說還休(無元廷耳目),“還”,與榜 人治祭具,一個“還”字,體現了拜祭者的心機縝密。
   然後,哭祭過程,詞言簡略,情濃意切。號慟再三、跪拜有二,備足祭禮之序。念 及故人,念及自己,念及故國,念及鐵蹄下的蒼生,“眷焉若失”、“泣拜不止”, 達到了極度悲愴。有感於“雲從南方來”,仿佛陰雲有意、萬物同悼,越發讓人感受情 之深、意之切。
   “以竹如意擊石”,作楚歌招魂,發自肺腑,悲愴欲絕。
   竹石碎了,殉國英雄,玉石俱焚。現狀讓人無奈、無望到了絕望。
   “榜人”的驚問和“移榜中流”構現出險象環生的境遇。
   兩次風雪描述,不僅渲染了氛圍,更顯示了淒涼的悲心。
   薄暮中行舟賦詩,夜複賦詩,凡兩次,足以詩意添濃文情。
   奠後,四人相別交代,一筆不苟,但“與丙獨歸”,歸於何處,顯得曲折迷茫。
   行文之迷離曲折,折射出時局險惡。“甲”渡江疑有神助,心靈的幻覺,反襯出哭 悼的精誠深摯。“甲”書引起作者的悲慨:嗚呼!阮步兵死,空山無哭聲且千年矣。
   西台慟哭,承襲於阮籍遺風。阮籍為竹林七賢之一,身處晉魏時期,佯狂爛飲,“時 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迷狂,包含了悲慟深沉之意。
   謝翱承襲阮籍之遺風,表達了一腔憤激情緒。
   “神之助”,居可信、可疑之間,但視“茲遊亦良偉”,謝翱之慟哭,祭悼的是民 族之魂、中華文化之脊樑。文中謝翱及友人竭盡情意,表達自己的感受,試圖摹仿司馬 遷之《季漢月表》,另撰《季宋月表》,換言之,謝翱想仿效《史記》作《季宋月表》, 筆錄宋亡後,百姓不甘壓榨,對蠻夷的抵抗,也暗示宋後,正統(中華文化)已絕,表 現了強烈的民族意識。儘管蒙寇血沃中原,腥風血雨,今人不有知餘心,似懷有寂寞之 感,但後之人必有知餘者,表現出對民族未來、對中華文化復興,仍懷有的期待。
   在蒙古治下的怵惕,文字獨特,欲言又止,欲吐還休,隱晦曲折,更有助於文字的 感召力,悲慟情緒與民族激情,相互襯映,數反其言,悲不自勝。託名漢唐,隱姓匿名, 不書年號,唯以甲子稱之,字裡行間,無不表現了謝翱的隱衷,不屈於蒙寇的殘暴與壓 榨。
   行文堪稱沉鬱頓挫,一言三歎,淚濺滿紙,寄意幽深,託辭婉曲,為躲避蒙寇的羅 織罪名,用語隱蔽,悲哀沉痛、泣血吞聲之憤,不能自掩,成就了這篇千古泣血之作。 富春江旅遊之魂
   《登西台慟哭記》,一篇宣揚民族正氣的檄文,也是華夏文化不滅的象徵。
   此文廣為流傳,引起巨大反響,為其箋注索隱者,不乏其人。可以說,元明之際的 抗蒙、明清之際的抗清,直至民國時期的抗日。在中華大地上,民眾以此文寄託淪亡之 痛,對中華文化不滅,寄於希望,足以說明此文價值。
   清紀昀說 :" 宋末,文體卑弱,獨(謝)翱詩文桀驁有奇氣,而節概亦卓然可觀。" 臺灣丘逢甲有詩,曰 :" 月泉詩卷憑誰定 ? 還待當時晞發人。遙憶參軍謝皋羽,西台朱 鳥獨傷神 ",勉勵人們繼承謝翱的愛國文風。
   抗戰爆發前,一介閨女陳小翠,游桐江之餘,有詩:落日荒台萬象危 , 古人忠愛死 為期;茫茫慟哭存亡際,地老天荒一布衣。《西台吊謝翱之一》
   “長江白浪何崔巍,上與天漢相縈洄;崖山龍骨安在哉?昆池萬劫飛寒灰;文山白 旗向天揮,鞭屍未報軍已摧;孤城孽子竄空穀,悲懷激烈生風雷;擊築一歌雲氣來,再 歌天地為塵埃;四山風雨神鬼哭,靈均涕淚皆瓊瑰;嗟嗟 , 亡國之民何所埋,化為黃鵠 猶徘徊,感此不飲令心哀。《西台吊謝翱 / 悲西台》之二
   其時,日軍佔據東三省,虎視中原,中日全面開戰,一觸即發。
   小翠以一介弱女之身,借憑弔富春之西台 , 發思古之幽情,感歎時局險峻,借謝翱舉兵 抗蒙,感懷對時局艱難的憂慮。
   作家徐玉中說:“行文欲言又止,隱約其詞,以春秋筆法,傳言外之意。其文沉鬱 唱歎,血淚滿紙”,或可成為今人漢語學習之範文,以弘揚正氣。
   可以說,富春江旅遊之魂,有范仲淹之《桐廬郡嚴先生祠堂記》,有謝翱之《西台 慟哭記》,比之《岳陽樓記》於洞庭湖,比之《望海潮》於杭州,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人應加強宣介力度,推動富春江的文化觀光事業。

(龔玉和 /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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