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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 婆 的 小 攤 位

張先林

  月圓星稀的夜裡,總會憶起外婆和她的小攤位。每逢此刻,心緒就極不平靜,往事 在耳邊響起,於是,外婆那慈祥的面容和她小攤位上的辣椒糖,勾起我年的遐想與回憶。 50年代初,古鎮還無公路,很閉塞,也很窮。外婆和外公在古鎮宏濟橋上擺了個小攤位, 賣一些小百貨,主要有小孩吃的姜糖和外婆自己製作的辣椒糖。母親告訴我,外婆養育 四個女兒,無兒子,外公原是裁縫師傅,我家和外婆家合住在一起。解放初期,一場無 情的大火燒掉了我們的房子,在我們無路可走之際,政府給我們分來了房子,還照顧外 公、外婆在宏濟橋上擺個小攤位。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看外婆、外公做辣椒糖,做好後一 些零碎的糖自然是我吃的。此糖用糖油做,形狀很像紅辣椒,一頭尖、一頭圓,圓的那 頭插上篾簽當手柄,當時小孩都很喜歡吃,二分錢一根。我六七歲時,總喜歡在外婆的 小攤位旁轉,乘外公不注意時,我會抓起一根辣椒糖便跑,外公總是笑笑:你這調皮鬼。 有時外婆看見我,老遠便叫我過去,拿薑糖和辣椒糖給我吃,如我還有幾個好朋友一起, 外婆便會給我們每人一支,外公看了,總會講一句:你呀!別把小孩慣壞了!
   外公去世後,外婆十分悲傷,一下蒼老了許多,父親叫外婆不要擺攤了,在家好好 休養,可外婆不想給已經困難重重的家帶來負擔,堅持擺攤。流逝的年華已給外婆帶來 了滿頭銀髮,臉上佈滿了皺紋,我還是經常來小攤位,遠遠地,看見外婆一人孤獨的守 著小攤位,坐在小板凳上靜靜的發呆,雖然那時小,但每每看見這場景,心裡就有酸酸 的感覺。後來,每天放學,我便在小攤位前邊做作業邊陪伴外婆,外婆收攤時,我幫著 搬東西。雖然外婆還是常給我辣椒糖吃,但我已不好意思吃了。陪伴外婆時,她總是叮 囑我要好好學習,將來好有出息,我會調皮的說:會的,到時一定掙錢孝敬你。這時, 外婆深深的歎口氣:怕是等不到那天了,說著轉過頭,偷偷抹去眼淚,怕我看見……
     外婆老了,不能再去擺小攤了,我家和小姨家輪流著扶養。我們對外婆都很孝敬, 有好吃的都要留給老人吃,而外婆又要讓給我女兒、兒子吃,小孩也都懂事的讓老人多 吃,外婆看了總是笑哈哈誇小孩懂事。那時我已在小鎮工作,生活也好起來了,我們常 常會買些零食給她吃,而她捨不得吃,又分給我們的孩子吃,看見嫡孫、孫女吃的開心, 就是外婆最大的快樂了。我和妻子總要帶小孩陪外婆聊聊天,說說話,默默地照顧外婆, 想辦法逗老人開心,減少外婆的孤獨感。1982 年 的夏天,外婆終因年事已高,96 歲那 年永遠地離開了我們,轉眼幾十年過去,每當我憶起他那慈祥的面容時,便會想起他的 小攤位和辣椒糖,那濃濃的甜辣味和外婆守在攤前孤獨的身影,是我心裡永遠無法忘卻 的記憶……。

( 張先林 / 遂昌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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