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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旅台灣同鄉聯誼總會
杭城入伍

金國銓

  1946年秋。

  一群身著「春暉中學」校服的年青學 生,一個個氣宇軒昂,昂起頭,挺起胸, 大步大步地走進了座落在西湖堤岸的「青 白山莊。」

  青白山莊」聽說是民初時期,一位 擁兵自重的軍閥頭子,名字好像叫什麼 「楊虎」。  

  所以「青白山莊」,杭州人都叫它「 楊虎」公館。

  那天的「楊虎」公館,進進出出的都 是──杭、嘉、湖、寧、紹等以及上虞縣 市的高初中的中學生,人人身穿深藍色的 學生服,理個小平頭,每人的上衣胸襟口 別上一枚各校的校徽。校徽的光芒像要穿 刺每個人的眼光。人人英俊挺拔,充滿了 朝氣,也流露了一股稚氣的天真與活潑。  

  我,義烏人,義烏屬金華府,義烏人 的剛直與忠義,有別於杭嘉湖,以及紹寧 一帶的浪漫與靈動。出現在他們的社群中 ,則顯得有點特兀與獨異。   

  不過,與我這個義烏人有些雷同的是 另一群憨憨的,俗俗的淳安人與遂安人, 他們的誠懇與慎重與我的剛直忠義的義烏 人,有太多的相似處,所以,我們自然很 容易在一起,並且走得很近,很熟。   

  可是,杭、嘉、湖、寧、紹那一群, 他們的高傲、直率、時尚、浪漫的性格與 神情,卻又深深的吸引我。   

  我心想,彼如是,我又何嘗不如是呢?   

  我認識了章強、余奇生、方朝柱等好 多淳安、遂安人,他們之中,最令我敬服 與心儀的是那個淳安人,他的名字叫黃柏 棋,他是淳安高中二年級生,也有一位論 及婚嫁的未婚妻。   

  他,黃柏棋,國、英文造詣都甚深, 寫得一手好作文,講得一口好流利的英語 。即使那群杭嘉湖、寧紹的學生也不得不 說一聲「讚」。黃柏棋常常對我介紹他的 淳安。   

  他說:   

  淳安,是三國時代,有一位吳國的大 將,這位大將軍叫賀齊。淳安,就是在這 位吳國大將軍賀齊所開墾設置的,當時的 淳安人被稱為「山越」,在淳安這塊土地 上力耕火種,逐漸發展成為吳國的文明小 城。   

  明朝時有個著名的清官叫海瑞,在淳 安這個縣當縣令,淳安人為他建立了一個 「海公祠」,是黃柏棋與他未婚妻時常去 的地方。   

  黃柏棋面對西湖的水,對我說:   

  西湖的湖水呀!不能跟我家門前的「 新安江的水比呀!」他說:新安江的水「 是透明的!」   

  第 一層是細細的白沙,第二層是一塊 塊的鵝卵石,然後是碧綠碧綠的水!   

  你有見過嗎?我相信,「你從未見過 那麼清的水吧?」   

  見過!   

  我是義烏人,我家門前有條:「婺江 」!   

  你聽過嗎!   

  你沒有聽過「婺江」,終應該唸過李 清照的「武陵春」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   

  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雙溪就是我家門前的婺江,水清澈, 游魚可數,比「新安江」的水還要清澈呢?   

  那位經常在臉上掛著傻傻笑容的章強 ,他的國文好,歌唱好,平時喜歡吹口琴。  

  嘉興的俞重魯知道遂安的章強喜愛吹 口琴,並且獲得誓當領袖衛士的眾多學生 的好評與欣賞,乃急電上海「國光口琴」 廠,火速寄達國光口琴五支。   

  來得真快,上午打的電話,下午四時許就收到了。俞重魯收到後,利用飯後傍 晚時分,手持三支國光牌口琴,一曲「梅 花三弄」,(弄)得眾家弟兄心猿意馬, 傷離意緒,滿院風雨。似乎: 「此曲祇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度聞」。   

  俞重魯取出另外貳支嶄新的「國光口 琴」送給章強以表「英雄相惜」。   

  俞重魯是嘉興人,他的老爸在上海經 商,聽說經營一間口琴廠,就是(國光口 琴廠)。   

  俞重魯是獨子而今為了護衛最高領袖  蔣主席不惜離家,放棄不日即可接任國 光口琴廠董事長職,為的就是要「執金吾 」護衛領袖的偉大志業。   

  遂安的余奇生,沈庭生與我這個義烏 漢子,只知籃球才是強身健國的不二法門 ,任它「梅花『幾』弄」與我們無關;我 們還是抱著那隻籃球直往浙江省立藝術學 校籃球場跑。   

  球是圓的;會跑!會滾!祇要人動, 它就跟著動。打籃球是講求人與人之間的 合作協調,要眼明手快,瞄準敵人間隙, 對正自己一方,一個傳球,或是越過敵人 的封鎖,大步衝向對方籃框得分,更要緊 密連繫,防止敵人欺騙己方,不能讓其越 雷池一步,一個大火鍋,不可任其取分。   

  所以籃球不同於口琴的吹奏技巧,熟 練曲譜,熟背曲譜。不過,籃球的團結合 作,默契互通與口琴演奏的協調與技巧, 都需要恆久的練習,始克有成。

  淳安,遂安這一幫,自感人少力單, 故在籃球場上自成一伙,以他們遂安,淳 安的家鄉土話,更加的緊密合作與團結。   

  杭嘉湖,寧紹這一派也不甘示弱,也 在浙江省立藝術籃球場上結幫拉派。   

  我,金國銓是義烏人,與杭嘉湖,遂 安淳安既不帶親,也不沾故,但是在球場 上,他們都缺少像我這樣一個中鋒球員, 于是我自然成為他們極待牽成,做為他們 最佳的幫手。   

  十二月初了,隊長周鐘頎諭知我們這 些「胸懷大志」的蔣主席衛士,我們準在 後天一早就要離開杭州到南京去「逐夢」 了。   

  要離開了。   

  大家都會為這個幽美的城市──杭州 而默然。 明代的張潮曾言: 文章是案頭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  

  這話妙極。

  杭州西湖的山水景綴,一向享譽天下 ,真有: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之最數杭州。」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北宋柳永的(望海潮)詞,已經簡約的 概括了杭州這座歷史文化名城的獨有魅力 。考古發掘更是告訴了我們,遠在五千年 前,已有先民在杭州近郊的良渚──這塊 水中的美好勝地,建設自己的家園,創造 了世人矚目的史前文化。   

  邈遠悠久的景色,這就是杭州。   

  我們在12月3日離開了人間天堂── 杭州,到了南京,住在山西路營房,準備 接受六個月的新兵訓練。   

  我們正準備遂行擔任偉大的領袖 蔣 主席的安全護衛工作。

 

 

 

(金國銓/本刊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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